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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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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是不是有烏雲蓋來的原因, 書房內連月光都透不進一絲,只有昏黃的琉璃燈盞照著一方天地,氤氳朦朧。

謝蘊清垂著眸, 手中握著比他的指骨還要細上一些的暖玉, 白皙的長指漫不經心的把玩著, 細細淺磨, 帶著難言的纏綿之意。

而映在他眼底的燭光明暗交錯,清明緩慢褪去,最終染上的全是晦暗。

蘇語凝並不安分的坐在他懷裏,還在纏著他問早前答應了她的事, 謝蘊清認真看著她, 眸色又暗下幾分。

他輕吻了吻蘇語凝的耳廓,淺聲問道:“妧妧可知道何為洞房花燭?”

“我自然知道, 表姐與我說過的,你怎的忘了?”蘇語凝被他親的癢了,笑呵呵的閃躲。

謝蘊清往椅背上靠了靠,斜撐著額頭看著她,他可不希望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就給了他, 說起來, 他還要謝謝葉嬌。

哪知小姑娘說著卻不高興了起來, “咱們都成親好久了。”

清清總與她說等等, 等等,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。

謝蘊清點了點她微微皺起的鼻尖, 想起那日小姑娘吵著鬧著一定要教他的事。

他不緊不慢道:“只有夫妻之間, 互相喜歡的人才能如此。”

蘇語凝將臉湊到謝蘊清面前, “難道清清不喜歡我嗎?”

“怎麽會。”謝蘊清笑出了聲, 他對她豈止是喜歡, 說是愛逾性命也不為過。

“那就成了。”蘇語凝喜滋滋的看著他,“我也喜歡清清。”

謝蘊清只覺得心口像是被狠狠被撞了一下,漾出層層漣漪,盡管他不能確定,小姑娘所理解的喜歡,是不是與他所期盼的是同一種。

但是,也足夠了。

“既然你也喜歡我,我也喜歡你,我們又是夫妻,那是不是今日便可以了?”蘇語凝自顧說著,眼睛都亮了起來,雀躍地問他。

謝蘊清垂眸落下目光,“妧妧恐怕還要再忍耐些日子。”

蘇語凝身子一垮,失落地看著他,“為何?還沒有準備好嗎?”

謝蘊清“唔”了一聲道:“我怕傷著你。”

蘇語凝沒太懂他的意思,目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竟比白玉還好看上一些。

瞥見她忽閃忽閃的眼睛,謝蘊清低聲笑了起來,薄唇沿著她的耳根,輾轉至她嬌瑩的檀口。

“我都不急,妧妧也莫急。”幾不可聞的聲音自相依的唇齒間流出,溫吞如水,帶著點笑意。

微微又些溫熱的呼吸燒紅了蘇語凝的臉頰,她覺得有些喘不上氣,讓她忘了還想問的話。

不自覺地就勾低了謝蘊清的脖頸,極認真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。

謝蘊清退開了一寸,看著小姑娘已經迷朦了些許的眼眸,水霧霧的盡是招人疼了。

蘇語凝還意猶未盡的去追,謝蘊清輕抵住她的唇瓣,淺聲問道:“不吃糖了?”

蘇語凝楞了一瞬,顫了顫眼睫,總算是把視線從他的嘴上移開了,打開桌上的糖罐撚起一粒用舌尖卷了起來。

謝蘊清卻忽然道:“再多拿一粒吧。”可轉念一想,就是再多一粒恐怕也是不夠的。

話落得同時,沾染著沈水香的吻也落了下來。

耳畔如同小奶貓似得嗚咽聲侵襲著謝蘊清的理智,漆黑得眼眸內早已染上了化不開了濃霧。

蘇語凝覺得自己的指尖是麻的,手心都是熱的,頭也是昏昏沈沈的。

她無力地後仰靠在謝蘊清的臂彎裏,青絲垂落曳地,水霧氤氳的雙眸失神地望著頂上的雕花。

小嘴張張合合只叫得出謝蘊清名字。

“清清。”

尾音顫得支離破碎,仿佛啜泣。

謝蘊清捏著她裙擺的手一頓,隨即松了指尖,輕紗翩然垂落,綻放如花。

謝蘊清眷戀憐愛地吻過她凝了水霧的眼尾,才擡首。

清朗的眼眸變得晦暗,他穩下心神,道:“妧妧,說你喜歡我。”

他需要聽到她說,也極愛聽她說。

驟然放松下來,讓蘇語凝終於能好好喘氣。

她楞了許久才漸漸回過神來,擡手摸摸自己滾燙的臉頰,又按了按跳動不停的心口,表姐說過,這些都是喜歡的感受。

蘇語凝糯聲道:“我好喜歡清清啊。”

謝蘊清心神一顫,心臟就像是被一雙柔嫩的小手包裹了起來,他的語氣溫柔到了極點,“妧妧怕不怕?”

蘇語凝搖頭,“不怕的。”

謝蘊清不再猶豫,撚起一粒糖推入蘇語凝還濕濡著的唇瓣間,欺身吻了上去。

……

燭光隱隱綽綽的照在書案的一方。

謝蘊清輕拍著蘇語凝的背脊,語調及其溫柔,似哄似慰,“上回沒講完的故事,我繼續講給妧妧聽?”

蘇語凝通紅著眼可憐兮兮的點頭,扁嘴抿著口中的飴糖,甜甜的滋味總算是讓她平覆下來,止住了顫抖。

謝蘊清看著她眼眶裏垂著搖搖欲墜的淚珠子,心疼不已,憐愛地吻去她眼角的濕意。

真是個嬌嬌兒……那日還敢大言不慚與他說什麽敦倫之事,天地存焉。

他悄撚了撚指間,輕抿起唇,可不能讓她發現了,否則這淚珠子怕是止不住了。

“上回說到涇水村的村民……”謝蘊清聲音溫醇的給她講著故事。

蘇語凝仰起頭看著他,“不要聽這個。”

謝蘊清頓了頓,換了一個故事啟頭。

還沒講兩句,又被小姑娘嬌滴滴的聲音打斷,“這個也不要。”

“相傳……”

望著烏溜溜盯著自己的那雙眼睛,謝蘊清懂了,小姑娘這是在和自己鬧脾氣。

他也不急,不愛聽他便再換一個,反正這些年來為了哄她高興,他是不知看了多少雜談怪志。

蘇語凝有意鬧他,不是挑刺,就是逮著個問題非問出個底朝天來不可。

謝蘊清始終寵溺的縱容著她使小性子,沒有一絲不耐,直到懷裏的人抗不住倦意沈沈睡去,才起身將她抱回了正屋。

琉璃盞中已經所剩無多的燭光被遺落在了身後,繾綣溫柔。

夜已過半,一室安靜,天還未熱起來屋外卻已經能聽到一兩聲蟬鳴。

拔步床上,紗帳輕垂,蘇語凝枕著烏發睡得香甜,薄衾蓋得嚴嚴實實,只露出了一張靡紅還未退凈的小臉。

謝蘊清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,此刻他沾她不得,幹脆就坐在羅漢床上看書。

直到天將破曉,將夜色的渾濁消散,他才合起手中的書,輕壓眉心躺到床上闔眼休息了一會兒。

蘇語凝疲累極了,就連謝蘊清是什麽時候起身離開的,她都沒有發現,一直睡到了快到晌午。還是回來府上的月兒把她給叫了醒。

蘇語凝勉強睜開了眼,她軟著身子坐了起來,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月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,擡手擦擦眼睛,困惑道:“月兒,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緊接著就歡喜地抱上她的手臂,聲音軟糯道:“月兒你可算回來了。”

她已經很想她了。

謝蘊清準了月兒十日的假,她在家中住了幾日,因為方嬤嬤早些日子就已經回了蘇府,她心裏惦記著蘇語凝放心不下,便提早回來了。

月兒掛起紗帳,拿來外袍替蘇語凝披上,笑道:“奴婢是剛回來,夫人可是昨夜睡得晚了?這都晌午了還不起,可別餓壞了。”

蘇語凝還想說不餓,可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一聲,她抿抿嘴老實道:“月兒我想吃香菇雞絲粥和炸油餅。”

月兒笑著道:“我這就讓廚房去準備。”

蘇語凝喜滋滋地點頭。

房內不見謝蘊清的身影,蘇語凝只當他又去了書房,就也沒有多想,可待她洗漱完跑去書房卻找不到人時,滿面歡喜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。

夏雲解釋道:“少爺是看夫人還睡著,才不忍吵醒你。”

望著空蕩蕩的書房,蘇語凝不舍得生謝蘊清的氣,只能兇巴巴地看著夏雲,“那你怎麽還在這裏,為什麽不跟著去照顧清清。”

夏雲心中哀嚎,少爺要他守著夫人,夫人又要他跟著少爺,他幹脆將自己一劈成二還省事點。

思來想去,夏雲還是決定以蘇語凝馬首是瞻,畢竟少爺也是要順著少夫人的,這些眼力見他還是有的。

他挺直背脊道:“小的立馬就去。”

蘇語凝想起自己昨夜故意對謝蘊清使性子的事,不由得胡思亂想了起來,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惹他不高興了,所以他才一聲不吭就走的。

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,心裏也著急了起來,出聲喊住夏雲,“我與你一起去。”

月兒見她這就要往外走了,趕忙將人勸住,“夫人就是要去,也先吃了東西再去,粥正熬著呢。”

蘇語凝急急忙忙地吃下一碗粥就帶著月兒和夏雲走出了傾雲軒。

還沒等繞過花園,就碰到了來尋人的許嬤嬤。

許嬤嬤上前道:“總算是見著少夫人了。”

蘇語凝停了下來,“嬤嬤找我有事嗎?”

許嬤嬤笑道:“是夫人想見少夫人,來了幾次都不見到人,還以為今天也要跑了空,還好老奴來得及時。”

許嬤嬤話裏有話,換個人肯定就吃了她的軟刀子,可對象是蘇語凝,她才不會去想那些彎彎道道,只點點頭道:“是差別一點就錯過了。”

許嬤嬤笑了兩聲,“那少夫人就隨我走吧。”

蘇語凝雖然急著去找謝蘊清,但是也知道不能駁了長輩的面子,乖乖的就跟著去。

等到了翰宣院,卻並不見顧氏,許嬤嬤將她請到了次間,“夫人正在佛堂,老奴這就去請夫人來,還請少夫人稍等片刻。”

蘇語凝點點頭,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的高背椅上等著,直到茶水都涼了,換了一盞又一盞,蘇語凝已經開始數起地上的青磚,顧氏才出現。

“母親。”蘇語凝趕忙起身向她請安。

顧氏笑了笑,和藹地拉著她的手坐到羅漢床上,“妧妧等久了吧。”

蘇語凝搖搖頭,“不久的。”

她除了有些著急想去見清清了,也沒有覺得久。

她又怕他是真的被自己弄生氣了,又想問問他昨夜的事,她現在回想起來就像在做夢一樣,而且細想想,好像也沒有那麽可怕,反倒是歡喜的滋味。

顧氏與她閑話了幾句家常,又過問了她的身子。

蘇語凝一一回答,“除了頭一兩日有些難受,後面就好了。”

顧氏關切地告訴她,“我這裏有一帖暖宮湯的方子,是宮裏頭傳出來的,回頭讓下人抓了藥給你送去,你就日日喝著,對身子大有益處。”

蘇語凝最怕的就是吃藥,當即就搖頭拒絕,小臉繃緊了道:“母親,我不用吃藥。”

“母親可都是為了你好。”顧氏略強硬了語氣。

蘇語凝不想讓她不高興,點頭應了下來。

大不了她偷偷倒掉,不讓母親發現就是了……蘇語凝在心裏補了一句。

又過了一會兒,蘇語凝開始坐不住了就想起身告別,顧氏卻道:“你說你嫁來謝府也一個多月了,母親前後就見過你那麽幾回,今日你就好好陪陪母親。”

蘇語凝為難地抿起了唇,她還急著去找清清。

顧氏看了她一眼,“妧妧是覺得陪著母親無趣?”

“不是的。”蘇語凝小聲道。

“這就是了。”顧氏笑了起來。

夏雲在院中等了個把時辰還不見蘇語凝出來,不由得發起了急,上前對守在門外的丫鬟笑嘻嘻道:“這位姐姐,勞煩你去通傳一聲,就說少爺還在等著少夫人過去呢。”

不等那丫鬟說話,許嬤嬤從一旁走了過來,笑道:“夫人喜愛少夫人,兩人且談心呢,大少爺孝順,必然會理解的。”

夏雲幹笑一聲,心裏泛起了嘀咕。

而屋內,顧氏正在讓蘇語凝抄佛經。

她端著茶吹去面上的浮葉,抿了一口道:“年前你祖母壽辰的時候,你不是抄了九十九卷金剛經,今日就替母親也抄上兩卷。”

這麽嬌氣的性子,如何做他們謝家的媳婦,蘇家人管教不好,她便幫著管管,也不枉費蘇語凝叫她一聲母親。

桌案後面連張椅子都沒有,蘇語凝是站著抄的,等抄完半頁紙她就已經站不住了,柳眉細細蹙著,按了按腰道:“母親,我想要坐著。”

顧氏道:“站著抄才誠心,母親這幾日身子骨不爽利,不然也不會讓你廢這個功夫。”

“可我給祖母抄的時候也是坐著的。”蘇語凝心裏不願意,鼓著臉嘟囔道。

顧氏嘆了聲氣,語重心長道:“你也要理解母親的苦心,母親是在教你做事的規矩,回頭別人也不會講,你是出嫁前父母沒有教好你規矩。”

顧氏的話讓蘇語凝心裏難受了起來,她最害怕的就是別人說她是傻子,笑話她不聰明。

蘇語凝咬唇看著眼前的佛經,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,她不想讓別人笑話爹爹和母親。

到了快傍晚的時候,謝予安有事來找顧氏,看到夏雲和月兒守在院子裏還覺得奇怪,等他進到屋內,看到蘇語凝就明白了過來。

只見她緊抿著唇瓣,眉心也皺著,一手撐著腰後,一副隨時會站不住要摔倒的模樣,就連握筆的手也有些抖。

謝予安沈下眼,“妧……大嫂。”

蘇語凝楞楞地擡起頭,她現在已經滿眼都是佛經了,連看謝予安的時候都有些迷茫。

看著她這副模樣,謝予安不知怎麽就動了氣,“你在幹什麽?”

顧氏看了他一眼,不滿道:“你大嫂是在幫母親抄佛經,你怎麽來了。”

謝予安收回目光,替她解圍,“我有事與母親說。”

顧氏看向蘇語凝,“行了,妧妧也累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
蘇語凝擱下筆,手腕已經酸的提都提不動了。

謝予安皺眉看著她出去,轉頭質問顧氏,“母親,你好好的讓她抄什麽佛經。”

蘇語凝那樣的性子,玩玩鬧鬧都還不一定能乖,讓她抄佛經簡直是在為難她,從前在他面前不都是怎麽也不肯聽話的嗎,現在卻呆楞楞的,不願意也不會說?

顧氏斥道:“怎麽跟母親說話的。”

“我也是為了磨她的性子,都已經成了親的人了,難不成還要像從前一樣?”

謝予安沈吟了一瞬,只道:“和從前一樣也沒什麽不好,以後母親就別讓她抄了。”

“你。”顧氏看著他氣不打一處來,謝蘊清護著那丫頭也就罷了,連自己的兒子也來摻合。

夏雲看到蘇語凝從屋內出來,整個都人耷拉著神色懨懨的樣子,腦子裏就閃過兩個字,完了。

他得完。

他一個箭步沖上前,“夫人,你沒事吧。”

月兒見狀也急了起來,看她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,趕忙扶住了她,“夫人這是怎麽了?”

蘇語凝看著月兒扁起嘴,細軟的聲音發顫,委屈的不行,“我要清清。”

夏雲架著馬車,揮鞭子的動作都比平常急一些,蘇語凝低垂著頭坐在馬車內,用力睜著眼睛不想眼淚落下來,細細的指尖絞在一起,指甲都因為過分用力而變成了白色。

她不是因為抄佛經才難受,她怕自己總像現在這樣什麽都做不好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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